第156节(2 / 3)
房钱,她吃不准。陈阿娘不用说,儿子再错最后还是媳妇的错,要不是你对他不好,他怎么会有二心?我家东来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啊……西美完全想得出陈阿娘会怎么说。
&esp;&esp;离了婚她还要不要在乌鲁木齐待?想到现在的工作是小何帮忙搞定的,西美就说不出的犯恶心。但是现在政策很明朗,斯南能回去,她无论如何也回不去,除非回上海当个黑户,那又是万万不能的,再说她回去了能做什么?像大哥那样干个体?当服务员都超过招工年龄了,还有她要住在哪里?住回娘家?退休工资和工龄怎么办?还有她在新疆的这二十年变成了个笑话……
&esp;&esp;西美又哭得肝肠寸断,当初离开家她跟姆妈说的话姆妈能忘记,但她自己忘不了。
&esp;&esp;——
&esp;&esp;公交车末班车停在了终点站,司机师傅端着茶缸子下了车,对着西美的背影喊了一句:“同志,夜里注意安全啊。”
&esp;&esp;西美好不容易收了的眼泪又涌了出来,她头也不敢回,加快了步子。
&esp;&esp;回到学校的时候,大门已经关了,门房师傅披着春秋衫给西美开了小门。
&esp;&esp;“哟,顾老师,你老公找了你半天了。”
&esp;&esp;西美勉强笑了笑,把头巾包得更牢了一点,从墙边阴影下进了学校。
&esp;&esp;陈东来正和衣躺在沙发上,沙发边上是装满了他衣物的蛇皮袋,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,他赶紧爬了起来。
&esp;&esp;西美只当他是空气,自顾自把包挂到衣架上,摘下头巾,端起脸盆毛巾去水房洗漱。
&esp;&esp;陈东来低头坐在沙发上,羞惭交加。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,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,也一直提心吊胆,怕被西美发现,但是真的被捉了现行后,好像又没那么害怕了。他是犯了错,但小何说得也对,婚姻出问题,肯定两个人都有问题,就是这句话让西美大发雷霆,直接把他的宿舍砸成了垃圾场。
&esp;&esp;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没错,就算错了,她也不认。夫妻吵架无数次,最后每次都是他低声下气地哄她,过夫妻生活也要看她脸色,心情好个月给一次,心情不好一年给个一两次,难得做一次,也要顾忌着一帐之隔的女儿,跟打仗似的速战速决。年轻的时候在井上太辛苦,反而熬得住,现在坐了办公室,难得下井了,精力好像没处去,他会想,想也有罪,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可能得了病,脑子里只想着那种事,但他不敢表露出来,越是想他越是一本正经,跟单位里为数不多的女同事说话都隔得远远的,再热的天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,里面还要穿一件汗背心。
&esp;&esp;他对小何本来没动过任何心思,她和他们不是一路人,她帮西美解决文凭和单位的事,都收了钱,他不欠她的,她日常在办公室里和一群男人女人开着荤素不忌的玩笑,常常嘲他,故意坐到他身上勾住他脖子,看到他坚贞不屈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哈哈大笑,把他树出了个柳下惠的光辉形象。直到有一次他来不及控制自己的本能反应,被她发现了,就跟黄河决堤似的一发不可收拾。
&esp;&esp;小何是勾引了他,他也是心甘情愿被她勾引的。陈东来心知肚明,无可辩解。这种事情会上瘾,他以前从来都不信,然而有了一次就有无数次,他变成了另一个他自己都害怕的男人,或者那才是真正的陈东来。他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还有这么多花样,死去又活来,活来又死去,他似乎变成了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,每每结束后他变回了人,变回了顾西美的丈夫变回了三个孩子的爸爸,羞愧难当,无地自容,但每次又轻而易举地被勾引,轻而易举地变成野兽。
&esp;&esp;他喜欢小何吗?陈东来想过很多次,肯定不能算是喜欢。他看不惯小何轻佻的举止,说过几次。小何讥笑着说他干着奸夫的事却操着她爷老头子的心,这话太刺耳了,虽然是事实。于是他偃旗息鼓不再提及。她说得没错,他要女人,她要男人,他们只是各取所需。他因为她不会逼他离婚而如释重负,她也因为他不会纠缠她而恣意放肆。在小何面前,他甚至不自觉地矮了一等,第一次在办公室她戳到他短裤上一个洞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,说陈工侬真塞古(可怜)。
&esp;&esp;西美“咣啷”把面盆砸回架子上,依旧视陈东来为无物,自管自掀开帘子进了里间换睡衣,上床躺下。
&esp;&esp;陈东来轻轻地跟了进来,在斯南那张小床上坐下。
&esp;&esp;“起来!”西美猛地翻身坐起,一脸的憎嫌:“吾嫌便侬腻惺!(我嫌你脏!)”
&esp;&esp;陈东来僵了僵,慢慢站了起来,他看得出她哭得狠了,两只眼睛肿得更核桃似的,嫌弃也是真的嫌弃,不只是她嫌弃,他也嫌弃自己。
&esp;&esp;西美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下,哑着嗓子低声说:“离婚!吾要跟侬离婚。”
&esp;&esp;离婚不离婚
&esp;&esp;第247章
&esp;&esp;陈东来杵在斯南床前,半晌没作声。
&esp;&esp;走廊里传来空旷的开门关门声,有人踢踏着拖鞋从门口经过,不多时,厕所里的水箱哗啦啦作响,随后踢踏踢踏的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。
&esp;&esp;“嘭”的一声,门关了。
&esp;&esp;西美木然看着陈东来脚上的拖鞋,又重复了一遍:“吾要离婚。”
&esp;&esp;“格趟是吾对勿起侬(这次是我对不起你)——”陈东来翕了翕嘴唇,嗫嚅道。
&esp;&esp;“离婚,吾要离婚。”
&esp;&esp;“西美——”陈东来有点哽咽。
&esp;&esp;“勿要叫吾名字!(不要喊我的名字!)”西美声音压得低,愤懑却丝毫不少:“腻惺!(恶心)”
&esp;&esp;陈东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妻子肿胀的五官,眼睛鼻子嘴巴,哪儿哪儿都是红肿的,他从来没见过她哭成这个样子。西美的伤心超出了他的想像,但是他又隐隐生出一丝庆幸,这也说明西美比他以为的更在乎他,但这个认知,也使得他更加羞愧懊悔。
&esp;&esp;“吾没想过要离婚,从来没想过。”他压低了声音急着重申:“吾从来没想过勿要侬。(我从来没想不要你。)”
&esp;&esp;西美猛地抬起头:“哪能(怎么)?侬勒(你在)外头轧姘头,吾老老实实辛辛苦苦照顾一家门,侬让吾做侬老婆做牛做马,吾还要谢谢侬是伐?感激侬?(你让我做你老婆做牛做马,我还要谢谢你是不是?感激你?)”
&esp;&esp;声音不响,却很尖厉,最后两个问句破了音,直抖。
&esp;&esp;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陈东来换了普通话解释以显得更正式一些:“错肯定是我错——”
&esp;&esp;西美冷笑着打断她:“侬姘头勿是港是吾格问题嘛。(你姘头不是说是我的问题吗?)侬有啥错?错勒搪勿牢伊脱侬裤子?(你有什么错?错在挡不住她脱你裤子?)”
&esp;&esp;“我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?别这么吵。”陈东来摸出一包烟来,抖了半天抖不出烟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