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(1 / 1)
这母子俩居然三言两语间,愣是把那魏家的聘礼说成了二哥的私款,颠倒黑白,实在可恶。
他爹闭着眼,顺了两口气说道:“你自己欠的赌债,应当你自己去还。去库房,把钱还了你二哥。”
孔翔宇趴在地上,好半天也没动静,正当他爹以为他晕过去要来看看的时候,突然贴着地面传出一阵笑声。
他笑得累啊,笑得胸口一阵阵地发疼。
这都过的是个什么日子,同是李夫人所生,为什么大哥孔柏为人正直,秉性纯良。二哥孔尘就是这般的地痞无赖?
想不明白,他始终都想不明白。
他娘走得早,疼他的大哥也没了,但凡对他好的没一个好下场。这个家他究竟呆着还有什么意义,每天除了忍还是忍,栽赃嫁祸,鞭策打骂,这样的日子他是一天也不想过了!
“疯了疯了,三弟怕不是中邪了吧?”孔尘满脸焦急,赶紧招来小厮要去叫大夫。
孔武青也有些怕了,刚才那几鞭下了狠手,这孩子莫不是打坏了。于是试探着叫了声:“翔宇?”
孔翔宇手肘撑地,勉强的站起身。
他转过身,看到了三张焦急担忧的脸。突然觉得更好笑了,他究竟为什么要生在这样的人家。
推开众人,步履蹒跚地跑出孔府,身后叫唤的声音,他是一句也听不进去。
找了处无人的巷子,翻开墙角的那堆空菜笼,他攀爬着,蜷缩着,用菜笼罩着自己缩在了见不着光的地方。
后背疼,头也疼,他哪儿哪儿都疼。摸出袖子里那只银镯,感叹道:“大哥,你要没死该多好。”
无人的黑暗小巷里,在一堆破旧的菜笼中,有一个压抑的声音说着:“娘,你快回来吧……”
从天亮到天黑,无人的小巷变得越发寂静。孔翔宇抱着膝盖昏昏欲睡,嘴里一会儿念着他哥,一会儿念着他娘。
突然巷子里传来一阵猫叫,这一声远在巷尾,却又好似近在耳侧。恍惚间,巷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,沉稳有力,步履稳健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直至那堆菜笼前。
孔翔宇清醒了不少,只是还未有动作,头上的菜笼便被人轻轻地拿开。
他眯着眼抬头看去,正是那宛如谪仙的魏泽。
魏泽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,温言道:“翔宇,回家了。”
孔翔宇脑子里浑浑噩噩,就这么莫名地跟着魏泽走了。一路上他时不时地拿袖子遮面,面露羞涩。
太丢脸了,实在是太丢脸了!他要早知道会被魏泽发现,就不会缩在那堆菜笼子里了。
去餐馆酒肆也好过在那地方,活像是只被遗弃的野猫。关键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,明明白天还好好的要回孔府,晚上就莫名其妙地躲在了无人小巷。
关键还有更难以启齿的,他活这么大,居然还闹离家出走这种小孩子把戏。要是魏泽问他,他要不要随便瞎编一个理由糊弄过去。
魏泽领着他走进了附近餐馆,问老板点了几道小菜。
孔翔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等菜都上桌了才开口问道:“奇了啊,那老板怎么能看得见你?”
魏泽轻笑道:“我以为哥哥会说,为什么先来的餐馆而不是魏府。”
孔翔宇干笑一阵,他确实挺想问的,只不过更好奇为什么别人能看得见魏泽。他不是鬼吗?不过竟然说了,便问道:“那……为什么先来餐馆?”
这回魏泽笑得更好看了,他指了指孔翔宇的肚子道:“因为你饿了。”
随即,他的肚子就很适时的叫了两声,顿时面红耳赤。他两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对话,一问一答毫无重点。
小二端来两碗白米饭,他赶紧拔了筷子吃饭,不再多言。
魏泽果然没碰那碗米饭,他从袖子里摸了摸,摸出一只银镯来。
正是他大哥的那只,他疑惑地抬头看他。
魏泽道:“你走之后,我去看了永安街的入口。铜钱铺被人动了手脚,看来,是有人故意要引你进来。”
孔翔宇把大哥的银镯收到袖子里,他吞下嘴里的米饭问道:“为什么要引我进来?”
魏泽道:“为了让你买镯子。”
他有一瞬间的茫然,这么说那天进永安街是被有意安排的。有个人笃定了进去后魏泽会找他,笃定了他去歪楼后看到镯子一定会买。
这个人是谁?能去歪楼的应该不是活人,他可不记得自己得罪了哪个死人。
魏泽伸手,用拇指擦掉了他嘴角边的饭粒,问道:“你可记得,在进永安街之前,遇到过什么人,可有何反常?”
嘴角被擦过的地方一阵麻痒,他不好意思地低头又巴了两口。
进永安街之前,他跟他二哥去了赌坊。对了,他遇到了一个醉汉找他聊废话,难道是那个醉汉有什么问题吗?
也不对,他虽然不知道那醉汉叫什么名字,可那醉汉也算是赌坊里的常客,平时就是这么副模样,逮着谁都想说上两句,没什么特别。
反倒是他二哥有些反常,寻常要是有外人在,他一定会把自己装得很好。
是了,正是因为他二哥不愿装,他才一气之下走了打算去逛逛,这才看到了反常的永安街。
于是道:“我二哥有些不对劲。”
大哥的死一直都是他的心结,原就有意想去查查。如今倒是魏泽先问他了,于是道:“不知魏将军可愿帮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