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章（1 / 1）

&esp;&esp;“罢了，也当你们所说为真，起来吧。”

&esp;&esp;起初还没有动静，直到过了三响才有窸窸窣窣的踏草声，随后便听到大老鼠推着小老鼠。

&esp;&esp;直呼：“我们的运气真好，居然没被上仙怪罪。快些跑，快些跑，这宅子怕是待不得了，我们早早换户人家罢！”

&esp;&esp;风吹草动。

&esp;&esp;两只老鼠一溜烟钻过白墙下的狗洞，就在斐守岁与陆观道的眼皮子底下，跑出薛宅。

&esp;&esp;老妖怪笑着传音：“你觉得薛宅里，谁是狐妖花越青？”

&esp;&esp;小孩一愣，看着斐守岁，想了想：“狐狸精？”

&esp;&esp;“嗯。”

&esp;&esp;斐守岁点点头，朝北棠的院子走去。

&esp;&esp;“狐狸精是不是会变形，变成各种各样的人？”陆观道想着，“我要是狐狸精，就一定要变一个与众不同的！”

&esp;&esp;“是男人变成女人，年轻的变成白发苍苍的？”

&esp;&esp;陆观道笑着赞成：“就是要这样，才显得我厉害啊。”

&esp;&esp;倒是个理由。

&esp;&esp;老妖怪走过垂花门，见宅院近在眼前，嘱咐小孩。

&esp;&esp;“要到了，快板起脸，不要开口。”

&esp;&esp;陆观道看了看，立马听话照做。微微皱起眉头，似是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踏入院内。

&esp;&esp;是乌压压的一群人，薛老夫人与北棠被丫鬟围绕，于正中间。昨日见到的薛谭和阮家姑娘，也在其中。

&esp;&esp;又去看院子。

&esp;&esp;院子四个角落都站了一名小厮。小厮各握着红黑色调的魂幡，幡随风动。

&esp;&esp;人群正中央摆了张棕黑色八仙桌。八仙桌上放的是银制麒麟香炉，三支高香插在麒麟嘴中，香灰落了一地。香炉旁左右各一个烛台，上头的红烛燃了一半，蜡油顺着烛身厚厚地积了一层。

&esp;&esp;至于供奉的，是一副老君像。

&esp;&esp;斐守岁琢磨着看了眼，他并非道门中人，也得不出其中门道。

&esp;&esp;走了几步，便是江千念前来恭迎了小师叔，将两人引至一旁。

&esp;&esp;江千念传音道：“待会只需斐兄与小娃娃递符纸给谢伯茶，其余的不必操劳。”

&esp;&esp;说着，斐守岁手中已塞入两张黄色纸条。

&esp;&esp;老妖怪笑回：“方才在院外见到小厮抬南海观音像，不知为何？”

&esp;&esp;“搬出来做做样子，糊弄人！”

&esp;&esp;果然。

&esp;&esp;“不过少见用红纸盖玉佛的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也觉得蹊跷，那观音像是薛宅自个供奉的，”江千念背手，“倒是民间有妇人念佛而成的纸钱，存放时要用红纸与稻草压住。不过纸钱也有高低贵贱，一些烧给死人，一些上等的才会去佛前摆着。”

&esp;&esp;“看来薛宅的秘密不止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。”老妖怪不再开口，众人都看向谢义山。

&esp;&esp;晨曦的凉意透在斐守岁发上，抱着的那个小孩紧紧抓着他的衣裳。

&esp;&esp;呼出的热气，挡了视线。

&esp;&esp;正是日升时。

&esp;&esp;谢家伯茶一身云纹团鹤法衣，款款而来。道袍绣样精致，落的是两只仙鹤浮于云纹之上，又兼金线银丝，一排流苏挂于腰间。头上束了芙蓉玉冠，寻不见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。

&esp;&esp;斐守岁传音笑一句：“这身衣裳可是正统？”

&esp;&esp;“那得问他，我也不知。”

&esp;&esp;江千念在旁伺候拿符纸，随手回了句。

&esp;&esp;谢义山转身接过，看了眼斐守岁与小孩。脸上是笑眯眯的，颇似一位老仙童。

&esp;&esp;“斐兄且看。”乃是谢义山传音。

&esp;&esp;说完，他拿一张符纸用红烛点燃，在空中画了画。符纸便在众人眼中燃烧殆尽，留下些许烟灰。

&esp;&esp;随后，又从八仙桌上拿起一把桃木剑。

&esp;&esp;斐守岁打眼去瞧，那桃木竟有五百岁的寿龄。百年已是难得，更何况桃木霹雷，多数难逃燃成枯枝的命运。怕是这桃木在成剑之前就有了灵识。能有这样一把长剑木材，便要寻访游国，耗时耗力。

&esp;&esp;眼看桃木剑执于谢义山手中，他念诀舞剑，从一旁的酒壶里喝一口烈酒。

&esp;&esp;嚼谷几下，举剑过于上空。谢伯茶猛地喷出口中酒，酒香肆意，桃木剑仿佛也在吃酒，闪出一阵亮光。

&esp;&esp;谢家伯茶见时机已到，瞥一眼江千念。两人默契相视。

&esp;&esp;一旁陆观道在心中传音：“噫，怎么觉得有不好事情！”

&esp;&esp;“嗯？”

&esp;&esp;斐守岁看向谢义山。

&esp;&esp;那厮虽面上严肃，但总觉得皮下笑嘻嘻的。

&esp;&esp;“无妨，谢伯茶虽缺德，但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找你。”斐守岁知谢义山品行，也就放心开了口。

&esp;&esp;“可我说的不是他……”

&esp;&esp;“那是何人？”

&esp;&esp;小孩却不敢言明，他想了很久。

&esp;&esp;却见谢义山兜兜转转，嘴里咿呀咿地叫喊。桃木剑掠过众人，哗啦一下，有些个胆小的小丫鬟早就杵着不敢动了。小厮们也呆呆地看着谢义山执剑。

&esp;&esp;秋风打面。

&esp;&esp;哐当一声，桃木剑一震，直指站在人群里，被小丫鬟扶着的薛家少夫人北棠。

&esp;&esp;老妖怪挑挑眉。

&esp;&esp;“莫不是薛少夫人？”

&esp;&esp;陆观道死死掐着斐守岁的衣裳，传音也轻轻地：“是她，她身上不好闻。”

&esp;&esp;“那我们离远点。”

&esp;&esp;斐守岁往一边靠了靠。

&esp;&esp;看谢义山长剑一收，夹于身后，风吹他道袍与额前碎发，他长须一捋将要开口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