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节（2 / 2）
地张开口——那，那不是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发觉她了么？
&esp;&esp;她讪讪地闭上嘴，觉得简直是不用解释了，想起自己方才自作聪明般地躲在后面，自以为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而沾沾自喜的样子，就觉得有些愚蠢。
&esp;&esp;但是，最终，她还是决定死也死个明白，于是仰起脖子，强自撑着一口气，问道：“皇兄，你是怎么发现我的？我一直都没敢动。”
&esp;&esp;谢玦斜乜她一眼，慢悠悠道：“你从屏风的缝隙看我的时候，就动了身体，发出了一点动静，只是很细微，所幸没有被父皇发现。”
&esp;&esp;“那时我就在想，除了你，世上大概也没有人敢这样干了吧，琬琬，你的胆子这些年是越发大了。”
&esp;&esp;他不轻不重的话语，不像是训斥，但却让谢卿琬更加羞愧，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落在皇兄眼里一定很傻，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。
&esp;&esp;谢卿琬弱弱道：“皇兄，我只是……”话说到一半，却哑了声。
&esp;&esp;谢玦接着说：“自然，也有你身上熏香的缘故，其他人就算闻得到，也或以为是殿外的花香传入，我却知道，这是你身上的香味。”
&esp;&esp;谢卿琬睁大了眼睛：“皇兄，这你也能闻出来？还是你上次说过以后，我便重新用回了先前的梨花熏香。”
&esp;&esp;她嘟囔道：“结果，就被你给闻出来了。”
&esp;&esp;谢玦有些不自然地微别开脸，轻咳了声：“或许是闻得多，才能分辨得出来。”
&esp;&esp;谢卿琬望向皇兄的脸，他的面上虽然有方才从远处走来时，因想着如今天下局势而生起的未尽冷意，但这冷意却没有一分是对着她。
&esp;&esp;他甚至一句话都没有问她，她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。
&esp;&esp;若是其他人，就算不进诏狱扒层皮，少说也得被暂时拘禁起来，里里外外搜查盘问一遍，至少得先排除掉嫌疑，但他却连一点询问她的意思都没有。
&esp;&esp;面上也没有露出任何一丝针对她的疑色。
&esp;&esp;就好像方才坐在此处谈话的，不是大晋当今最尊贵的两个人，他们谈话的内容，不是关乎如今天下安定，被她听去的内容，也不过无足轻重。
&esp;&esp;但谢卿琬知道，不是这样的。
&esp;&esp;这时她突然想起方才皇兄为她解围的话，好奇问他：“皇兄，你方才在陛下面前说，这里的地板坏了，可我却见这周围都是好好的呀。”
&esp;&esp;说着，她还伸手敲了敲地板，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&esp;&esp;谢卿琬说话的时候，心里一直有一种隐秘的直觉，但她又不敢确定，毕竟，皇兄为了她，而去行欺君之事，这事情听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。
&esp;&esp;倒不是说皇兄不能为她做到这地步，而是以皇兄的秉性，将他与这种离谱的谎言扯在一起，看上去都会显得十分荒谬。
&esp;&esp;却未想到，谢玦当真道：“因为那是我随口打的诳语，若不是这般说，父皇便要走过来了。”
&esp;&esp;他垂眸看她，目光宁静悠远：“琬琬，你不想被发现，我自然也会保你。”
&esp;&esp;谢卿琬的脑海中因谢玦的话语而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，她看了他半晌，竟然生起了一种无言。
&esp;&esp;她忍不住突然想到，皇兄在她这里，真的存在原则这种东西吗？旁人眼里皇兄的底线，却总是在她的试探下，不断后退。
&esp;&esp;谢卿琬突然半开玩笑般地问：“皇兄，你这般对我纵容，我都要怀疑，是不是我无论提出怎样不合理的要求，你都会无条件答应了。”
&esp;&esp;她本以为这般问了以后，谢玦少说也得正色答她，却再次失算了。
&esp;&esp;谢玦微微一笑，驱散了方才郁结在眉目间的几分冷意，一时光华流转，满室生辉：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&esp;&esp;他说这句话时，语气很是轻松闲适，仿佛——他真的能满足谢卿琬的任何要求一样。
&esp;&esp;皇兄要她试，谢卿琬却试不出来了，她所有的话语在一瞬间哽住，她盯着皇兄含笑的眉眼，憋了半晌后，抛出一个更灵魂性的问题：“皇兄，如果我是前朝叛党余孽，你会怎么办？”
&esp;&esp;她也不知道，脑中为何会冒出这个问题，但此时两人之间气氛还算活泛，于是她怎么想，就怎么问出来了。
&esp;&esp;谢卿琬看见，谢玦因她的话语，而缓缓转动眼眸，向她凝视而来，不由得唇齿间有些发干，干笑着摆摆手：“我胡乱说的，我只是方才突然想到，若我是叛党之一，潜藏在皇宫当中，偏偏皇兄又格外护着我，谁也拿我没办法，更不会想着去调查我，那我岂不是成了最大的祸患。”
&esp;&esp;她俏皮般地朝他眨眨眼，对他挤眉弄眼道：“不过若是这般，可怪不得我，得怪皇兄你自己，为何对我这么好。”
&esp;&esp;说完后，谢卿琬才陡然发觉，她一个人在这里发挥了半天，而皇兄自方才到现在，都一字未发，不由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：“皇兄，你便当我脑子突然抽了，胡言乱语……”
&esp;&esp;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，她怎么会是前朝余孽呢，有她这么一无所知，单纯懵懂的余孽吗？她要是能成为核心，只怕这叛党干不了三日，更别说能令建武帝头疼了。
&esp;&esp;谢玦忽然出声：“你不是。”
&esp;&esp;谢卿琬有些茫然地抬头，去看他突然开合的唇瓣。
&esp;&esp;谢玦抿着唇，伸手为她整理方才因躲避而有些乱的衣裙，重复了一遍：“琬琬，你不可能是。”
&esp;&esp;谢卿琬这才意识到，皇兄是在回答她最初那个问题。
&esp;&esp;听着他笃定的话语，满是不容置疑的味道，再看着他沉静的眉目，现在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的衣裙，她张了张嘴，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。
&esp;&esp;皇兄的那口气，不像是否定她的问句，更像是一种——纵然她是真的，他也要将她变成假的的魄力。
&esp;&esp;心中顿时五味杂陈，原本积在喉口的许多话语，此时突然说不出口了。
&esp;&esp;最后，她只是安静低头，乖顺说了句：“好。”
&esp;&esp;这时谢卿琬又想起，乱党一事是她随口胡诌，但另外一件事却是实打实的真的。
&esp;&esp;比如她和顾应昭瞒着皇兄，替他治病一事，以皇兄高傲的性子，若是被他知晓了，他真的还能原谅她吗？
&esp;&esp;谢卿琬不确定，她的心里在打着鼓。